近几年，中国创新药行业蓬勃发展，如春笋涌现的生物科技公司(biotech)专注创新，传统大型制药企业(big pharma)则积极转型创新。行业快速发展变化的态势，极其类似中国的战国时代，那么企业间的竞合可比作“连横”与“合纵”。前几年国内外药企之间跨境合作盛行，可比作“连横”，即弱势方与强势方合作。然而，近两年国内药企之间合作愈发多见，可比作“合纵”，即弱势方之间合作。
如果说“连横”顺应了创新药国际化的潮流，那么“合纵”是否代表了以经济内循环为主大背景下的创新药“国内化”新趋势？
图表1. 国内外药企之间的连横及国内药企之间的合纵
创新药企业之间合作的重要性凸显
创新药研发与商业化的核心之一是与时间赛跑，而不是“做时间的朋友”。有未满足临床需求的患者无法等待，有投资收益压力的资本不能等待，还有奋力推进开发的竞品必须超越。既然创新药唯快不破，那么如何加速？
最显而易见的是培养内生增长动力，加强自身研发和商业化能力。海外人才的大量回归，跨国药企人才向本土药企的频繁流动，以及企业人员规模的不断扩充都是行业加快内生增长的明证，但是人才的招募、团队的磨合、管线的搭建是一个长期持续的过程。因此，国内众多biotech在发展的早期阶段选择与CRO/CDMO合作，以期减少投入的资本和/或时间。
新生代biotech的涌现催生了中国CXO行业的繁荣，然而biotech在羽翼渐丰后逐渐减弱对CXO的依赖，从而更好地平衡成本和收益。在2021年半年报中，百济神州强调研发不借助CRO(CRO-free)，信达生物、君实生物和康方生物也都提到已拥有和在建的强大产能。在对CXO的依赖减弱后，biotech的相互合作及biotech与big pharma之间的合作日益增多。
随着国家医保谈判加速仿创新药(me-too)的迭代，以及政策强调新药研发以临床价值为导向，创新药的竞争不再是me-too药物开发思路下单纯追求速度，未来对于品种及赛道的筛选与竞合日益凸显。在这种情况下，国内外biotech和big pharma之间将通过合作，迅速聚焦于更具临床优势的品种，或者快速切入竞争格局更好的赛道。
国内外药企之间“连横”的利弊与概况
在中国创新药研发热潮下，前几年中国药企，尤其是传统药企争相前往海外抢购创新药项目，催生了估值泡沫化，提升了后续引进的难度。2020年新冠疫情带来的社交隔离，也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海外项目的引进。中美关系的紧张导致对项目投资的审批趋严，对创新药项目的跨国授权产生了一定影响。多种因素的作用使得国内药企之间的“合纵”成为当前形势下的合理选择。
国内外创新药企之间通过引进或转让实现“连横”，加快了国内药企国际化的进程。双方可以合作进行全球多中心临床开发，实现中外双报，一方面推动国内药企的研发水平提升，实现与国际接轨；另一方面创新药产品在发达国家获批上市后，可利用国外合作方的营销团队和渠道，加快创新回报速度。当然，“连横”的困难也是无法回避的，最直接的就是国际化研发对于费用和能力要求更高。此外，中外在政策法规、市场准入、患者群体等方面也存在诸多差异。
国内外创新药企之间的“连横”主要为授权合作，既有引进来(license-in)，也有走出去(license-out)。对于引进来，国内药企(主要为biotech)引进国外药企(主要为biotech)的早期研发项目，利用中国基数较大的患者群和相对较低的研发费用，快速推进研发，上市后通过谈判进入国家医保，从而快速放量。当然，也有的国内企业在将引进项目推进到临床后期，获得较好的数据之后，再授权给国外企业。
2020年6月，信达生物与罗氏达成战略合作，信达生物将为其使用罗氏技术开发2:1双特异性T细胞抗体和通用型CAR-T平台而支付首付款、开发和商业里程碑款以及产品销售提成，总计约19.6亿美元。此项交易创下2020年国内企业授权引进创新药的最高记录。
图表2. 2020年国内药企引进(license-in)项目交易金额top 10
对于走出去，随着国内企业研发实力的加强，对外授权的项目逐渐增多，并且开始出现已上市产品的境外授权，如百济神州、君实生物、信达生物和恒瑞医药的PD-1单抗。2020年，百济神州与诺华达成总额22亿美元的合作与授权协议，在多个国家共同开发、生产和商业化PD-1单抗替雷利珠单抗。该项交易超过天境生物与艾伯维总额19.4亿美元的授权交易，创下2020年中国创新药对外授权的最高记录。
图表3. 2020年国内药企授权(license-out)项目交易金额top10
国内药企之间“合纵”兴起及原因
2021年以来，国内药企之间围绕创新药的授权合作，即“合纵”愈发多见。近两个月，国内药企之间的交易达到6起。其中4起交易是biotech和big pharma之间的合作，biotech借助大型药企强大的销售团队及成熟的销售渠道推动产品商业化，大型药企通过biotech在细分领域上的垂直深入，快速进入新的赛道，完善产品管线，并且尽快推动业绩的增长。
恒瑞医药近期因集采落标、创新药销售不达预期而市值重挫，在后续创新药项目难以迅速商业化的情况，连续进行了两起交易，希望尽快打造新的业绩增长引擎。恒瑞医药一方面引进万春医药已基本完成III期临床的GEF-H1(鸟嘌呤核苷酸交换因子)激活剂，与自身已上市产品形成互补；另一方面引进即将开始III期临床的第三代CD20抗体MIL62，在血液瘤领域拓展市场。
图表4. 近期国内药企之间的授权合作
值得注意的是，这6起“合纵”中有2起是biotech之间的，而且均和信达生物有关。信达生物目前的产品包括PD-1单抗信迪利单抗和3款生物类似药(贝伐珠单抗、阿达木单抗、利妥昔单抗)，其中PD-1单抗正处于激烈的市场竞争中，而生物类似药未来将纳入集采。信达生物在未来增长承压的情况下，一边与亚盛生物共同商业化第三代BCR-ABL抑制剂HQP1351，以尽快获得新的增长驱动力；另一边与劲方医药共同开发已获得临床批准的KRAS G12C抑制剂GFH925，快速踏足热门赛道，提高资本市场的影响力。
结语
不论是国内外药企之间的“连横”，还是国内药企之间的“合纵”，对于中国创新药的发展都具有重大意义。全球化浪潮推动了“连横”，近年经济政治环境的变化又推动了“合纵”。中国药企不仅要提升自身研发和商业化能力，而且更要通过适时开展多样化的外部合作来加速发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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